Baby hummingbird
Without any friend
Change mind all the time
剧情曲折 节奏慢热 甜虐不定
ooc
都是假的
俗套预警
这是虚构的作品,文中人物取材于真人,但文字和事件完全是编造的,它们无意被误认为是事实,也无意诽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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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永,陪伴,拥有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
这样带给人失望的词语」
水池底的堵水塞哒一声打开
王建国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沉默着,水池里他刚刚吐的酸水正打着旋往下流
深呼吸一下,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吐了
打开水龙头,打扫了洗手台,顺便洗了把脸
用袖子抹掉睫毛上的水,眼睛终于开始聚焦
他脑子里嗡嗡闪着雪花
盯着积水上漂着的泡沫一圈一圈转动,还真是逆时针
量了几次体温,没有发烧
头不疼也不晕就是很困
可不么,一晚上净折腾了
酸水一直冒头,吃的药也是被吐出来的命运,每几个小时就得上水池边站会
最后王建国实在是连回房间都没了耐心,抱着被子倒进客厅沙发里
裹上被子,他能听见自己心脏不正常地快速跳动,胃感觉像是吊在心口
他想通了这只是生理上的紧张,但他连高考都没这么狼狈
回忆一下手头也并没有什么事值得这样焦虑
不懂,王建国搓了搓冒着冷汗的手掌
抓紧被子,双手抵在额头,某种祈祷的姿势,不知道是对谁,也不知道要求些什么
最平静闲淡的时间
没有下带着预兆的雨或是打剧情转折的雷
只是一个有些闷热的午后
阳光不明不阴,空调呼呼地响
大多数戏剧性的事发生的时候是没人看见的
能看见的只有它们发生过的证据
杨蒙恩抓了抓头发试图解释自己是谁,李诞就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一只手挂着止痛药,另一只手因为烧伤垂在一边
一瞬间,杨蒙恩觉得这个画面很滑稽,这个李诞不记得杨蒙恩是谁,说实话,理论上自己也不认识这个李诞
-算是同事吧,你是我领导
李诞点点头
-那我混得还不错哈
-那是相当不错
王建国并没出现在故事的第一页
杨蒙恩第一反应是找程璐,管事的领导
看见李诞的第一眼程璐甚至以为杨蒙恩和李诞在合起伙整自己
-这不没事儿么?
李诞一开口就和他打了招呼
杨蒙恩张着嘴愣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老了很多
听到这话程璐又转头看了李诞一眼,李诞正上下打量着他,半晌,程璐笑了
-那当然了,我本来就已经是少年老程了
李诞还有长长一列表的检查要做,两人就退了出来
-跟建国说了吗
程璐签着救护车的账单
-嗯,在路上了吧
签完账单程璐愣了一下,随即又好像想通了
-等他来再说吧,连我都还认识问题应该不大
转头看着杨蒙恩
-当时只有你一个人?
-可不么,吓死我了
-最近没你活儿啊,怎么主动加班啊?
杨蒙恩不好意思起来
-家里空调坏了,想着去蹭空调
-哦,对了,那还得找个电工
五分钟,差五分钟杨蒙恩就能亲眼见证事情发生的瞬间
很事后他们去翻监控,李诞和他前后脚就差五分钟
李诞湿着手插上了电水壶的插头
一行人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其他的反应
一个人命大,往往是有人明里暗里不想他死
常常把喝得不省人事的李诞从大马路,泳池,屋顶拽回安全地带的王建国深有体会
不过目前来看,李诞的命大可能和他并没有很大关系
电击伤,倒地的时候还撞到额头
显然这些都没能带走他
-呦,国仔来啦
王建国看着李诞头上缠着纱布和自己打招呼
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感慨
他们已经到了即使是逆行性遗忘也还会记得对方的年纪
对一个人一生的判断似乎总是会出现微妙的错误和偏差
王建国在去医院的计程车上搜索了遗忘症的词条
让他意外的是李诞酒精浸润的大脑没有等到顺行性遗忘的出现,逆行性倒是先发生,不过话不能说太早,王建国意识到自己又一个理论上的纰漏,没有人说有一就不会有二
他确实没有指望李诞记得自己,对于李诞对自己语调上扬的问候,王建国其实没有准备好
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嘴角扯出苦笑的弧度
那瞬间涌现的想要叫他蛋蛋的残酷笑话被他自己否决了
一些医护人员挤进来要给李诞做新一轮不同科室的检查,王建国就走了出去
住院楼外有一个带雨棚的角落,算是个被默许的吸烟区
可惜这个地方,多的是尼古丁解决不了的情绪
王建国敲了敲烟盒,没带火机,只得把烟叼在唇间
就这样叼了一会,刷了一会手机,有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把烟点上了
王建国吓了吓,转头
-哦,老程啊
-被医生赶出来了吧
-嗯,一公众人物出这种奇怪的意外,人太多确实不合适,以后也咱俩来吧,人多解释起来也麻烦
程璐低头挪了挪脚换了重心,点点头
王建国掸了下落在裤子上的烟灰
-不过话说你带火机不带烟啊?
程璐叼着王建国那儿借的烟猛吸了一下,倒没看出他觉得有什么不妥
-本来想着戒了就都扔了,刚刚我也就是拿着火机来这儿碰碰运气的
-那今天过完还是戒了吧
-嗯
-蒙恩呢?
程璐在一边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拧灭了烟蒂
-让他回去找电工了
-嗯?你怎么没跟着去?
-老李现在不记得他
这句话跳过了很多逻辑,但王建国好像听懂了,嘴角向下撇,酸涩的弧度
程璐朝他摊了摊手,想再要一支
王建国手指往烟盒里探了探,掏出一支断了半截的,他动作顿了一下,又给塞了回去
-就剩支半截的了,别抽了
-没事,我又不嫌弃
王建国呼出最后一丝烟雾,把自己的烟蒂掐灭,烟盒丢进垃圾桶
-断烟不吉利
围在李诞周围的医护人员看着他像是看着生命的奇迹
王建国倚在墙边等着,看着李诞口齿伶俐,逻辑清晰,对答如流
他真的不是在做整人节目吗?
最后给他打上吊瓶,人群散开去,房间里就剩了王建国和李诞
-老程呢?
-回公司给你找保险的文件去了
-哦,对哦,我好歹是个领导了
-可说呢,还是大明星了,爽吧
-单人病房倒是挺爽的
李诞托着下巴,偏着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所以我这个领导干得怎么样
王建国停下把玩袖子上纽扣的手指,也笑了
-你真想知道?
李诞垂下眼,手不自觉挠了挠颈窝
-不敢是不敢的,但总是要知道的
王建国后背离开墙壁,走到李诞床边
-挺好的,不过你还是自己判断比较好
从兜里掏出李诞的手机递给他
-这是我手机?怎么在你这儿?
-老程怕丢就一直拿着,走之前给我的
-嗯......
李诞握着手机,迟迟没有按亮
-手机还记得怎么用不?
李诞白了王建国一眼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
-你没必要现在就要知道,我可以先帮你收着
王建国朝他伸出手,李诞又沉默了一会
-我就是觉得这手机也太丑了
把手机放在了王建国手里
李诞坐在床上读着自己的病历,像是在读小说,王建国就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打着手游
-你怎么还没走?
-啊?哦,探视时间结束我就走
王建国明显没有很多精力回答他的问题,专心推着他的塔
-哥,大哥,我脑外伤啊,你一定要打游戏刺激我吗?
-嗯?你记得你游戏打得很烂吗?
王建国朝他稍稍抬头,手机里传来胜利的音效
-啧
李诞把病历收起来朝他摆摆手,王建国福至心灵
-要不我给你讲讲新英雄?
-滚
-行吧,我走了,明天我和老程应该会再来看一眼
王建国穿上外套,收起两人的手机
-别让老程来了
-啊?
-他看起来不幸福很久了
王建国挑起眉毛回头看着他
-你看出来的?
-有些东西记不得也会看得出吧,我又不傻
王建国咽下了其实你也不幸福很久了这又一个残酷笑话
其实,王建国有所怀疑,李诞一直没问起关于她的事,但他理所当然以为他忘了,没想到现在要去找杨蒙恩兴师问罪
-我真不是故意的!医生问他有没有直系亲属在附近,我就说原来是有的现在不算直系了,我哪知道他听见了啊
第二天的探视,王建国的主要动机其实是好奇,如果李诞能记得他昨天去过,证明他在形成新的记忆,那很可能没有同时存在顺行性遗忘,反正昨天他查的词条是这么个意思
事实证明,李诞确实没忘,甚至还记得一些他不应该听到的有趣的细节
-这也不怪他啊,除非是他搅黄的……嗯?难道是他……
-那不是那不是
王建国迅速否定,还了杨蒙恩一个清白
-那不就得了,离不离婚的……应该没有那种狗血剧情吧?
李诞再次求证
-没有
-那就对了,离不离婚的,本来也没什么别人可怪,老程他们也没长久吧
王建国沉默了一会,看着李诞第三次抬手往他自己额头上摸,试图去抓早就剃掉了的头发
-别摸啦,早没了
-今天你要不要把手机拿回去?
临走前王建国想再确认一次
-不用
-害怕吗?
-也不怎么好奇其实
-为什么?
李诞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等这里愈合,很可能就恢复记忆了,那不就等于我马上就要死了吗
王建国一时语塞愣在原地,花了点时间回神,手伸进自己的背包
-你其实还是个大作家你知道吧
他掏出一本黑皮的简装书
-如果你哪天好奇的话,你可以读这个找找答案
看着李诞接过去,王建国却不自觉咬了下嘴唇
-但是,就是,你……非常诚实
见李诞翻开第一页,王建国背上背包准备走
-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有点好奇
李诞说着,并没有抬头
-嗯?
-你总是揍我的那些个包袱现在还会响吗?
王建国嘴角上勾了一下
-那破玩意儿早就不好笑啦
接下来的流程很重复,理疗,吊水,拍片,检查,心理评估
王建国自己活儿一大堆,就只在李诞断止痛药那天去了一次,已经拖了好几天,那天不得不断
李诞一直跟王建国东拉西扯扯闲篇没觉得有太难受,除了偶尔肌肉痉挛疼得他去抓王建国手臂,王建国右手也能打字干活,没耽误什么事
-你书读完了吗?
王建国盯着电脑屏幕,卡在一句话上,想着让李诞自己看书,自己好安静思考一会
-没,大概就看了十页?五页?
-怎么?不合你品味?
-确实
-哦?
王建国好奇起来
-确实像是我会写的东西,就是不太像我会读的东西
听到这,王建国瞬间爆发出笑声,李诞斜眼看着他,王建国收敛起笑示意他接着说
-他把问题丢给别人不管他们死活,我不喜欢看这种矫情的
王建国视线已经回到了电脑上,空了两行把那句话的位置腾出来以后再说
-可能也没什么不好的吧,你写的时候不是开心最重要吗
-但他读起来也没有很开心
李诞用没受伤的手按着腿上抽搐的肌肉,王建国手指停在键盘上,一下子,他记不起自己在写些什么
外伤好得差不多,医院能做的也就不多了,至于记忆这事能不能恢复只有随缘
李诞脚步虚浮倒也算是稳当,撑着拐杖自己走在前面
每次王建国路过周围病房都能越来越理解当时医生看着他像是看着奇迹的眼神,四周多的是绷带缠满全身,已经不能组织语言还是天天叫嚷喊疼的病人
老李好像真的是一个幸运的人,王建国跟在李诞身后提着大包小包不由得这么想
李诞窝在沙发靠着落地窗的角落,嚼着饼干棒望向窗外等王建国的投喂
炉灶上炖着关东煮,王建国在料理台上切着仔姜
料理台正对着客厅,他能看见那个蜷起来的人头搁在膝盖上脸朝着另一个方向
用筷子夹起几片粉色的甜姜,抬起手伸出胳膊举到视线里
于是,李诞在他的视角里就又拥有了粉红色的头发
-感觉还蛮奇怪的
-什么意思?
王建国一边戴着手套把炖锅放在餐桌上的隔热垫上一边问
-我好像记得以前看窗外的时候窗户都很脏
王建国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很突然的,有一些记忆的碎片泄露出来
-是给电视台写稿的时候住的廉价酒店吧
李诞表情一下兴奋起来
-哦,对,那窗都脏得不透光的
-是啊,而且锈得打不开,抽烟得跑到楼顶去
-我现在能来一支吗
王建国把碗筷摆上餐桌
-做梦,吃饭
之后一段时间两人发现李诞对水和电器出现了一些下意识的抗拒
王建国让他自己选择一个解决方案,李诞就得寸进尺让他给他做家政,王建国很想说想得美,但想想找别人他也不能放心就只好答应了
-哦,对了,有件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吧
李诞正喝着酸奶看着书,抬头带着困惑看着王建国
-你爸妈那边要不要讲一声
李诞视线落回书页上,咬着吸管浅浅点了下头
-用我的手机也行,如果你实在不想看手机的话
-我知道了
把盒底的酸奶吸得很大声
李诞有点弄不明白所谓记忆对于自己来说算是前情提要呢还是剧透呢
不过不论什么,它都没出现
家里锋利的东西他都照着比划了一遍,李诞正看着手上那把从桌角翻出来的完全生了锈的美工刀发呆,刀尖悬在烧伤的手臂上空
-你最好还是换把新一点的,破伤风可比烧伤吓人
刚刚到家的王建国倚在门框边开口,手上拎着的冻带鱼以诡异的方式给他增了一分气势
-你以为我要划自己?你不想阻止我吗?
-我拦得住你吗
李诞笑了,王建国没有
-既然拦不住你,还是看着你比较好
-放心,我怕痛得很
李诞起身拍拍王建国的肩,顺便把美工刀收起塞进王建国手里,走出了书房
-那个疤还真不是你自己划的
听见这话,李诞猛地回头,看见王建国对自己无奈笑笑
-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
排风扇呼呼地转,油锅里噼里啪啦
带鱼炸得焦黄香脆,外酥里嫩
李诞坐在桌边不明所以,王建国倒是神色轻松
-讲故事不得喝点啥么
王建国嚼着炸带鱼一边给两个杯子倒上橙汁
-咱就喝橙汁啊?
-不,是你喝橙汁
王建国给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上一些气泡酒
-我可不想给你的脑功能雪上加霜
-我是失忆不是傻!
-知道啦知道啦
王建国关了火,调小排风扇坐到桌边
-这种清静未免也太吵了
盐分让风变得粘稠起来,王建国抹了一把脸,皮肤有点疼,海浪的声音冲撞着耳鼓,他自己都不太听得清自己说的话
李诞蹲在王建国身旁喘着粗气,极其缺乏锻炼的身体已经到达了体力的极限,刚刚是手脚并用才爬上的这块礁石
两个人走走停停才到海边,爬礁石又花了一些时间,站在上面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海平面上只剩下随着时间逐渐变深的蓝色
李诞摇摇晃晃支撑着膝盖站起来,腿还是软的
-累死我了,再也不相信勉子的鬼话了
王勉的戏在这个海边的小城市拍外景,李诞和王建国就来了一次以探班为名的观光,当然,王建国是不想来的,好巧不巧公司安排的通告在附近,他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就只好答应
王勉强烈推荐的海边,说是个洗涤灵魂的清静地方,他们就信了,唯独忘了一件事,海是很吵闹的一样东西
王建国摸上自己的耳朵,海浪和海风快要把他搞聋了
-我耳朵快冻掉了
-可说不是
李诞用力戴上卫衣的兜帽
王建国摸向自己最熟悉的口袋,想了想,又伸向另一个口袋
-喝点吗?
他递给李诞一个塑料瓶,李诞接过去
-国仔啊,这酒都温了
-那你别喝了,咋这么挑呢
李诞还是旋开瓶盖喝了一口,起码能暖和点
远处的蓝色一点点褪去,岸边零星的灯火倒是愈发明显,喧嚣的海浪声一时间是他们能听见的唯一的声音
他们又站了一会,李诞的呼吸一点点平复下来
他往王建国那边靠近了一点
-带火了吗?
-嗯,抽我的吗?
李诞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皱巴巴的烟盒
-抽我的吧
王建国终于伸进自己最熟悉的口袋拿出了火机
两个人面对面,就看着打火石在他们之间只能打出跳动的微弱的火花,下一刻就被风吹熄
试了好多次都没点起火焰,火花一闪一闪打着无意义的信号,最后两个人都气笑了
-我就不信邪了
李诞抢过火机,手牢牢圈住打火石不让风吹进去,终于点起了哆哆嗦嗦的小火苗
-快,国仔
李诞激动地把王建国的脸拽过去,他们嘴里叼着的烟就乘着这同一朵小火苗点燃了
火光短暂地让他们看见彼此,李诞手一松,四周瞬间暗了下去
-你烟断了
李诞叼着半截烟不以为意
-应该是口袋里折的吧,就是可惜了好不容易点的火
王建国给自己续了点酒,然后往两个杯子都续了橙汁
-你猜咱当时喝的是什么酒
李诞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
-啊,Mimosa*,那温的应该很难喝吧
王建国笑了
-可说呢
两个人又冷又累,完全忘了王勉说的原路返回的忠告往另一个方向走下礁石,李诞结实摔了一跤
礁石底下几片锋利的石块扎进李诞试图撑起自己的手臂
-我去
王建国从另一边跑过去,打起手机的手电
李诞已经在一边骂脏话一边喊痛,伤口一片猩红
王建国抽出李诞帽衫上的抽绳给他扎住上臂
-腿能走吗
-应该行
两个人折腾到医院清创缝针打破伤风疫苗,最后直接在医院硬邦邦的椅子上睡着了
李诞盯着手臂上没褪色的疤和手指上烧伤结的痂没有出声
-还吃吗?
王建国把装着最后一块炸带鱼的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诞眼神虚焦抬头看着王建国
看着他晃神,王建国叹了口气笑了
-你运气是真挺好的,这么大个口子愣没伤到动脉
-就是这手臂命运有点多舛是吧
李诞也笑了,收起手臂垂在身侧
-国仔,把我手机给我吧
王建国把两人的杯子收在半空顿住了
-你决定了?
-我想看看那个勉子最后拍出的成片怎么样
让王建国没想到的是李诞打开手机第一件事是给他父母去了电话
家长心疼他的遭遇,让他搬回家去住,他没答应也没拒绝说是要想一想
对于其他手机上可得的信息,王建国没看出李诞有什么情绪的变化,李诞刷着手机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说
执着于答案的李诞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他还是没能搞懂记忆对他究竟是什么,渐渐他甚至开始怀疑李诞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
感觉就像,就像走在一条单行道,四周是悬崖,肉眼可见的单行道的尽头是一个看不见里面是什么的大洞,所有的迹象都证明跳进去是最好的选择,是已经拥有的命运,是绝对的安全
李诞却找不到答案
-你决定了?
这是王建国短时间里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嗯,我东西都收好了
李诞决定回父母家住一段时间,毕竟再怎么使唤王建国还是该有个尽头
王建国点上一支烟点点头,李诞站在他旁边嚼着饼干棒,两个人在天台吹风
-国仔
-嗯?
-其实你有点恨我吧
-恨你做什么
-你觉得我把应存的李诞杀死了
王建国并不觉得惊讶,他甚至觉得自己潜意识里在等着这句话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挺有趣的
-什么意思
-你从来没问过我三十几岁的李诞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啊,大明星大作家
-除此之外你一点不好奇吗?他说什么样的段子,和什么样的人谈过恋爱,什么口味,喝什么酒
-我应该好奇吗
-你好奇老程,勉子,甚至蒙恩,却从来不问关于你自己的问题
-那我应该好奇吗
王建国没有回答
-更有趣的是,你也从来不好奇三十多岁的王建国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诞嚼饼干的声音停了下来,王建国笑了一下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只是想使唤我
李诞没吱声
-所以与其说你把他杀死了,你自己也不是很敢活着不是么
王建国手往李诞的饼干袋里伸,也拿了一根
-更何况,你是失忆又不是傻了,没失忆的李诞难道会比你傻吗
李诞忽地转头看着王建国往天空呼出烟雾
-你觉得他是故意的?
-那倒不至于,他惜命,我只是觉得他很累了
王建国把烟蒂踩灭,把饼干棒像烟嘴一样叼在唇间
-你之前说如果你记忆恢复了,就等于你死了
李诞有点惊讶他记得那段话
-不过我觉得,李诞之所以活着并不是因为他比你多了几年的记忆
王建国头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阴霾的夜空
李诞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椅子上
-那我选择悬崖也可以了?
王建国并没有听懂
-记得带降落伞
王建国醒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呕吐感已经没有了,但心跳还是很快
他拉开窗帘,窗外在下雨
这是为数不多的,王建国觉得生活非常可笑的时刻
宇宙几乎给了他所有可能的预兆却什么都没说
他的手机震了一会,有一个来电,号码不认识
王建国接了,似乎宇宙并没有给他其他的选项
-国仔
-你这是用的什么电话给我打的啊
-你听起来怎么精神这么差
-你听起来信号怎么这么差
-我在旅游呢,用的公共电话
-嗯,家里住得开心吗
-挺好,就是挺无聊的,这不我就出来玩了嘛
-小心被人认出来
-没事,这附近连中国人都没有
-国外啊,那挺开心,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诞沉默了一会
王建国在口袋里摸索打火机的手在沉默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在我必须离开之前我想看看悬崖下面我有什么选择
李诞沉下声音
-嗯
王建国把打火机摸出来,屋里潮湿的空气只给了他闪了两闪的火花
-放心,如果他回来一定会去找你的
-嗯
-到时候代我向他问好吧?
-……好
-在那之前......
-放心,都不去找你
-嗯,对了,那你……
-我知道,我会等他
-还有……
王建国思考一下,笑了
-我知道了,也不会去找天上的朋友
-好,那在我消失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王建国手上噼里啪啦只有火花没有火苗
-老李,我打火机又打不着了
李诞噗一声笑了
-国仔,找个时间戒了吧
-老程,他也给你打电话了吧?
-嗯,就这样了是吗
-你觉得你能阻止他吗?
-那倒没有,就是他留下的摊子有点麻烦啊
-辛苦你啦,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
程璐在长长的叹气中挂了电话
王建国收起手机,一瞬间心口和喉头的酸涩一股脑涌进鼻腔呛得他眼泪根本收不住涌出来
他的大脑不足以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泪水,他必须张大嘴才能勉强呼吸不至于窒息,震惊的心情甚至大于了苦涩
他没有力气起身去拿纸巾,泪水全被他擦在袖子上,两只袖子都未能幸免湿得滴水
说实话,他有点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哭,很长一段时间他根本没有停止流泪,他试图用这段时间思考,却什么结论也得不出来
王建国就坐在那里静静等着,觉得再这么哭下去自己非得脱水不可
终于,他试图收拾起仅存的力气起身去喝口水,他注意到窗外的雨停了,他抬手摸了摸眼角,他的泪水也停止了
试了下脉搏,心跳平缓下来
在原地站了一会,他似乎懂了宇宙给他的启示
最后一次,王建国踏进李诞的房子,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然后给家具套防尘套
王建国看见一本书倒扣在沙发上李诞最常窝着的位置
一本不是李诞自己写的矫情文学
王建国嘴角上翘一下走过去想把那本书收起来
翻过来,书页的角落有几行手写的字
「那天也许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云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落下一片阴凉,傍晚夕阳是透明的粉色,夜晚还有星空相伴
如果那样拥有所有美好的一天我就要走了
请为我珍惜第二天的好天气」
王建国合上书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个问好我会替你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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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理参考百度,急救和治疗过程均为杜撰,请勿模仿较真
*Mimosa:含羞草鸡尾酒,香槟(或发泡性葡萄酒)1/2. 柳橙汁1/2
我还真是喝什么写什么
边写边改真的好累,而且怎么越写越多??
这篇真的字太多了,文力耗尽
祝各位身体健康,用电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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